一、道家思想观
山水画成为绘画的题材,用绘画的形式将山水,自然,物象,加以美化,艺术化,是受老,庄思想启发而来。老子认为,人和自然的关系要达到合协一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先天地生”,指宇宙的本源。是圣人从自然万物中发现总结了道,这叫圣人含道。圣人之道在物上也有体现,如《老子》第七十八章,“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这是自然现象,但圣人总结出了坚强的物体往往失去了生机,柔弱的物体则充满了生机。及兵强则灭,木强则折“的人生道理。贤者品味由圣人之道所显之物象而得“道”,这叫贤者“味象”,“味象”要“澄怀”,有污浊之心难以体会万象之根本,叫澄怀味象。“澄怀”是继承了老,庄美学的思想概念,老子提出“涤除玄鉴”回归本然,庄子把它发展成为“心斋”“坐忘”的命题,建立了关于审美心胸的理论。宗炳说的“澄怀”就是老子说的“涤除”,庄子说的“心斋”“坐忘”也就是虚静空明的心境。宗炳认为“澄怀”是对实现审美观照的必要条件。“澄怀”才能“味象”,才能在空明虚静的状态中去从自然本体得到审美享受,宗炳把这种哲学思想应用到山水画创作上,提出了“圣人含道映物”,山水以形媚道”的思想。认为山水所以能吸引圣人游历,是因为它,质而有趣灵,体现精神本体的内在精神。“媚道”,意为争宠,宗炳把山水拟人化,由于山水因为形美,能和万物“争宠”,圣人之道更集中反映以山水画的形式体现,道家的思想对山水画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宗炳是山水画的开创者,他在《画山水序》中说到;且夫昆仑山之大,瞳子之小,迫目以寸,则其形莫赌,迥以数里,则可围于寸目。诚由去之稍阔,则其见弥小。他说昆仑山是很大的,而人的瞳子很小,如离山很近作画,则看不到全貌。退远望去,全山便可纳入视野之中,他在无数次探索中如何把真山用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他发明一种透视取景法,就是拿一张透明的生丝片放在眼前,远映你要选取的景色,有点象今天外出写生时以手搭起来或把纸片挖空取景的方法,这种方法比西洋透视法早一千多年,而中国山水画却始终没有运用这种透视法,并且始终躲避它,反对它。宗炳的思想在画中的体现是,“竖画三寸,能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能体百里之远。这不仅是宗炳讲的透视原理及其运用,同时也体现了宗炳看待自然事物的美学思想。宗炳能在山水中发现其“趣灵”“感神”,是他对自然“澄怀味象”的深刻感悟,使自己的精神融入美的对象中,得到自由解放。他之能忘掉人世的功名利禄,这是他能澄怀的原因,也是他能澄怀的结果,这正是出自庄学的熏陶教养。宗炳寄托于现世的名山胜水,并把它消纳于自己的绘画之中,把庄学通过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达到一种精神的超越。中国哲学认为,“道”是宇宙的本源,万物皆源于道。道者,“绳绳不可不名,复归于物,是谓于万物,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老子>十四章》)“道”是个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宇宙本源,(《庄子>有宥》)认为只有通过静观过程才能观照到它。而美即道,它同样需要审美主体的静心观照才能把握。静观作为中国美学审美观照的方法,他把人们的审美向度完移至心灵世界之中。与西方艺术注重感觉经验,把绘画称为“空间艺术”,“视觉艺术”不同,中国传统美学把一切审美活动都归人静心观照的疆域;(扬雄《法言》)中说;“夫言心声也书心画也。”道出了言为心声,画为表意,静观始于审美主体以空诸一切的心境去凝神寂照孤立绝缘的物境,将二者融合而同归于大涤。因而心灵修养至虚静是审美观照实现的重要前提。(王原祁《鱼窗漫笔》)如果澡雪未尽,利欲熏心,满腹庆赏爵禄,非誉巧拙,创作时必然“扭捏满复幅,意味索然,便为俗气。”清人戴之在(《习苦斋画絮,卷一》)曰;“有意于画,笔墨每去寻画,无意于画,画自来寻笔墨,有意盖不如无意之妙耳。”中国山水画是以儒,道,释思想的体现,他不是单纯的画景,而是通过画景创造中国山水文化特有的审美方式,用他去观照自然,感悟生命。使人从自然宇宙万物的感性直观中获得一种特殊的愉快体验,从而大大提高人们的生活境界。
二、以墨抒情怀
山水画的风格已经历了数千年的演变,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特点,无论表现北方山水的雄浑高大或南方山水的秀丽景致,虽表现形式各异,但都采用了笔墨的表现方法,笔墨是山水画的精髓,就好比是音乐的音符,如果没有音符就不会有优美的旋律,没有笔墨就构不成独特的山水文化,所以笔墨是绘画之根。山水画笔墨的色彩观最早可追朔到老庄思想,老子认为:“五色令人目盲”。知其白,守其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黑色是深远,神秘,微妙,难测,丰富的色彩。山水画是白和黑营造的世界,白不是死的空间,而是创造万物永恒运行着的道,如同庄子说的,“瞻彼阙者,虚室生白”。这“白”是“道”的吉祥之光,象征着生命的无限延伸。中国画的空白在意境上并非虚无,而是藏境。藏,使人由一点而想到更多的物象文化。清初画家箪重光在《画筌》里说;“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现。神无可绘,真景现而神境生。位置相戾,有画处多属赘疣。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齐白石画的虾,没有水草池塘但却令人感到满幅水溢。如果画上背景,终觉限于一个角度,并把自己缚在一个封闭的角落里,或者感到画蛇添足,而不画背景,则似邀游于画境之中,四面环顾,如饶前后,并令人遐思瞑想,回味无穷。“黑”,就是在笔墨处下功夫,坚守传神,尽心刻划,很抓笔墨生动的笔情墨韵,使物象与空白之处相映相辅,引起隐喻与联想,加强艺术感受。“知白守黑”,黑处则是更鲜明集中地表现形象使简约的画面取得丰富的联想。在笔墨组织上,白就是虚,疏,黑就是实,密,白与黑相互呼应,渗透,使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计白为黑,墨出形,白藏象。“知白守黑”,立足于黑,还要考虑到白,如恽寿平《南田化跛》所说;“古人用心在无墨处”,正是无墨之处,使画面松灵虚幻,当然,“白”的妙处,还在于“墨”的点醒,经营,才能更佳的艺术效果。庄子认为:“五色乱目”,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五颜六色的世俗之美,只能刺激感官,非真美。早期有隐士思想的画家摒去绚丽的“五色”代之而起的是“素朴”的水墨山水画,千余年成为中国山水画的优秀传统。墨,是中国画画家表现客观物象形神和表达作者主观情思的一种强有力的绘画艺术手段,通过水与墨的巧妙配合,运用正侧,拖逆,提按,顿挫,揉摆,泼墨,破墨,积墨,等不同笔锋,笔法和运墨的变化,可以创造出浓,淡,干,湿,实,虚,等极其丰富,千姿百态,妙不胜言的墨象效果。墨通过水的调和产生不同的墨象变化,表达出不同感觉情绪内容的墨意之美,使各种不同的墨象重迭交错,组成象交响曲般既有节奏变化,达到墨调的墨律之美。这种墨的墨意感与墨律美的高度统一形成了“墨韵”。“墨韵”能够结合“骨法用笔”和其他表现手段,鲜明地表现客观物象的“形神”和表达作者主观的“情意”这也就是“墨韵”生动。石涛在作品《丛竹散天芙蓉出水中提到;“墨团团里黑团团,墨黑丛中花叶宽;试看笔从烟里过,波澜转处不需完”。可以体会到他对水墨淋漓,墨中见笔的理解,同时也蕴涵了艺术对自然情怀。西方的风景是用黑,白,灰,光影,五大调子来真实再现自然,而中国的山水画是以“气韵生动”为核心,将诗,书,画融为一体来表现一阴一阳,一虚一实的生命节奏。唐朝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提出“运墨而五色具”“五色”代替景物的黑,青,赤,黄,白五色,也就是以墨代色之意,还能表现空间远近,明暗阴阳,干燥湿润以至人品,性情等更丰富更复杂的内容。王维和吴道子也提倡“画道之中水墨为上”,的思想。在创作上没有受当时彩色绚烂的风气影响,而坚持走舍形悦影。以墨为主的道路,依据中国宇宙观和道家思想构造一种玄妙的空间意识。中国画靠笔墨来营造独特的空间意识,这空白有如老庄的,“道”自然“虚无”儒家的“天”。中国哲学中“虚”“实”是辩证运动的,中国绘画中的白与黑也是对立统一的。虚中有实,其表现就是计白当黑。“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运用不同笔法和墨法产生的各种墨象,可以表达出不同的墨意和墨律,墨意感和墨律美的有机结合形成了“墨韵”。故“墨韵”是形式也是内容,它是墨的内容美与形式美的高度统一。“墨韵”是墨本身的形式美的语言和节律,它配合用笔,造型,章法等艺术手段,为创造山水画“形神兼备”的艺术形象,鲜明生动地表现作品的主题和意境服务。山水画色彩的变化,基本上是“一色中之变化”注重单纯,讲究厚薄浓淡的微妙变化,这是由于中国画以墨为特色所决定的。因为驳杂的色彩和过多的装饰会破坏,防碍墨的表现,而一旦失去墨的作用,整个画面就会散漫分解,作品也就失去了韵味和表达意境的力度。
三、造自然物象
中国画家运用毛笔和墨这两种简单的材料把山水文化发展到极为高深的地步,但他却有着和西方不同的观察方式。它采取的是“立象以尽意”和“观物取象”的方法,在《系词传》有一段话;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言不尽意”是说在思想感情方面的局限性,但立“象”可以尽意,就是说,借助形象,可以充分地表达圣人的意念。“观物取象”在《系辞传》中是这样说的,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观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观物取象”是圣人根据自然现象和生活现象的观察,创造出来的。用简单的横线排列出表现宇宙的深奥微妙的道理。“观”,就是对外界物象的直接观察,直接感受。“取”,就是在“观”的基础上提炼,概括,创造。“观”和“取”都离不开“象”。观物的方式也不同,不能固定一个角度,也不能局限于某一个孤立的对象,而应该“仰观”“俯察”,既观于大(宏观),既观于小(微观),既观于远,又观于近。只有这样才能把握“天地之道,“万物之情”。“观物取象”的命题对于《易》象的来源,产生,方式作了说明。由于《易》象与审美形象有相通之处,因此这个命题也就接触到了艺术的本源。中国画家乐于山水之间,却不是带着写生夹,油画箱对自然做一笔一画的模仿,他不关心对象的数理形式,几何比例,色彩光线和物理时空,而是把自己进入宇宙万物之中,去体味道之苍茫,悠悠无限和纯净的自我胸怀。去感悟心灵的澡雪与美的观照精神,“钟隐卜居闲旷,结茅以养恬和之气,亦为画花竹禽鸟以自娱。”(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这种独特的审美观照方法,决定了中国画家不是直接向自然索取创作母题,而是在自然中虚静养气,诱发灵感。一旦静观进入“不知我之为草虫,草虫之为我”(罗大经《鹤林玉露》)达到物我两忘的状态。李日华在(《怀麓堂诗话》)说;“终日处乔松修竹之下,未必能写松与竹”。这种注重创作精神感受和西方的模仿有本质的不同。静观的过程是一个物我相交相融的过程,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提炼出来的表象不同于西方绘画的典型表现,而是一种沁透画家情感的表象,物我表象。在情感思维的支配下,物我表象具有提炼,概括的品质。在客观世界中,抛开一切外在关系而存在的事物,使物我表象达到统一,中国画的抒情写物才能得到显示。中国画的用笔,各种点线皴法溶解万象超灵虚妙境,融诗心,诗境于画景,成为中国画一大特色。用毛笔勾的线条及墨色的浓淡直接表达生命的情调,透人物象的核心,其精神简淡幽微,“洗尽尘滓、独存孤迥”。“方士庶在《无慵庵随笔》里说: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实境也。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比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比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或率意挥洒,亦皆炼金成液,弃滓存精,曲尽蹈虚揖影之妙。中国画靠笔墨的黑白关系营造绝妙之意境。马远的,《寒江独钓》除一孤舟和老人垂钓外,周围一片空白,但空白并非虚无,而使你感到江水宽阔,烟雾生腾。中国靠墨营造的物象是开放的,流转的,无限的。不象西洋画表现的是一个有限的世界,静止的空间,内容被限一框之中,只能成为墙上装饰之物。油画的色彩在视觉上给观者带来急噪,不安的情绪。而中国画则以含蓄为美,墨分五彩,以一当十,以少胜多,欣赏山水画如同夏日喝到甘露,神清气爽,意韵深远。山水画体现的是小中见大,以少胜多,几株小树,几棵小草则表现一个独特的世界,方寸之间能感受到宇宙之大,在一景之中能感悟到“一草一天堂”一花一世界“的生命意义。山水画不是画景,而是通过对自然的描绘来寻求生命内在颐养和灵魂的安顿。
四、气韵和用笔
气韵生动和骨法用笔是谢赫“六法”中的两法,二者联系紧密,气韵需用笔来体现,用笔需气韵来贯通,所表现物象才能生动。“气韵”在历史发展中有着不同的意义,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献中,“气”之本义概括四种,其一汉许慎《说文解字》云;“气,云气也。象形”。段玉裁注;“气本云气,引申为凡气之称”。即指一切气态物质。其二,《周易,系词上》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韩康伯注;“精气烟蕴聚而成物,聚极则散而游为变也。古人认为天地万物由气聚集而成。其三,在《管子,内业》;“精也者,气之精者也。气道乃生,生乃思,思乃知,知乃止矣”古人认为精神是一种特殊之物,把精神称为神气。其四,魏晋时期把气来品评人的品格,学养。魏文帝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文章高低,首要的是气,而气的不同又各因其体。曹丕这里说的“体”,指文气之本体,作者所禀之气质。上述四种含义是紧密相连的,有时是难以截然区分的。文艺作品之气,关联于作者神气,神气又关联于元气,元气又关联于宇宙所有之气。气与“理”与“性”也是密切相关的。在《易,系词上》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又云;“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理与气,实即一体二称,为宇宙万物之根本。以世界物质之元而言则标为气,以万物之根本原理而言则称为理。理即是气,气即是理。谢赫所谓气韵之气,实际包含理,道,神等意义再内。谢赫认为,绘画艺术之妙,在于气韵生动,气既代表作品的精神面貌,同时又体现着事物的规律和本质。“韵”,魏晋新造字,始见于晋代吕静所作《韵集》。北宋许铉校定《说文》时收入《新附》部分。《说文,新附》云,“韵,和也。从音,元声。晋以来,谈论人物多讲究韵,韵在人便是指其言辞答问,动作节奏,音容形貌所呈现的某种风度意态。后来韵的概念从评论人物引用到评论文艺作品,指作品的风致意味。谢赫把韵的概念引用到评论绘画方面,指绘画作品的风致意味,即画家通过形象处理,笔法节奏,色墨构置等,使画面上呈现的某种风致律趣和仪表态度。谢赫在《古画品录》中评陆绥画,“韵致遒劲而飘举,故而风采飘然。风采飘然主要是评说神韵的,即是风度翩翩而超然洒脱之意。气和韵关系非常密切,气和韵在绘画中气的意义是关系内在本质方面,韵的意义则趋向于作品外在仪表意趣方面。没有气,韵就无从着落,富有韵,作品就更为动人。”气韵生动”是指绘画作品通过形式结构描写手法所体现内在本质和精神。
五、笔墨的蒙养
“蒙养”一词出于《易蒙》一书,蒙以养正,圣功也。意为,能以蒙昧隐默自养正道,乃成至圣之功。“蒙养”是本体对自然事物的感悟,用心关爱自然才能赋予天地万物之灵性,对生活的认识要有“内养”情怀,以达到对于自然的领悟进而容入主观趋于升华的过程。用今天的话说;蒙养意味着把握自然美及其规律加以艺术处理,进而创造以反映画家情思意境的艺术美。山水画家决不是被动地模仿“万物之具体”而是以造化为我用,借物以写心,也就是把生活,自然,艺术美加以统一,达到掌握艺术创作的主动权。在艺术创作中,画家要摆正艺术与现实的关系,把握绘画美学中主体对客体的能动作用,从而达到预期的艺术效果和目的,其过程主要始于画家对自然的审美感受,经过体会自然,培养意象,构成意境,进而创作艺术形象,实现画家的畅神和观者的欣赏双原望。石涛和荆浩一样认为,山水画家以造化为师,提取山川之“质,实”,故曰“笔非生活不神”,同时,山水画家还须有由不知到知的蒙养亦即艺术概括提炼的功力,方能所领会山川之“华采”,故曰,“笔非蒙养不灵”;而成功的山水画家无有不是,如荆浩所云;“物之实,取其实”,“物之华,取其华”,二者兼备,才是“有笔有墨”才能‘尽其灵而足其神,达到固“华”而“灵”,以质取神。在山水画的表现上,“笔取气得其阳刚之美,墨取韵得以阴柔之美,所以墨妙的空灵内蕴,需有“蒙养”方得自然之灵气。山水画发展到清代面临着生存的危机,山水画从内容到形式已非常完善,是复古,还是创新,石涛为此作了划时代的总结,他认为,艺术就是生活,笔墨是源于生活的感悟,艺术形式并非直接而来,而是“搜尽奇峰打草稿”,“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山川脱胎予也,予脱胎予山川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所以终归于大涤也。艺术家对生活的“蒙养”,要去除玄鉴才能达到艺术的本然。山水画不是求“似”而是求“真”,如;郭熙云;“度物象而取其真”真与似相对,真者,气质惧盛,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是事物的本质。董其昌提出“邱壑内营”,同样是指艺术家用心感悟自然,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真正实现物象和精神的超越。绘画止于“形似”作到生活与蒙养两结合,达到“不似之似”的艺术境界。他总结了“一画之法”这个最高原则,他在《画语》中写到;“太古无法,太朴不散,太朴一散而法立也。法于何立,立于一画。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见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画之法,乃自我立。立一画之法者,盖以无法生有法,以有法贯众法也。此一画收尽鸿蒙之外,即万万笔墨,未有不始于此终于此,惟听人之握取之耳。”“一画论”主要包括了以下三个层面含义;其一,“一画”首先是作为一个哲学范畴和美学范畴,指宇宙万物和艺术世界的生成,存在,发展,变化的根本规律和法则,一如老子所说;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刀物。其二,“一画”又是关于艺术法则或创作发法的范畴,指绘画艺术的根本规律和形式法则,即一治万,万法归一,其三,“一画”也常常用来表示更为具体的概念,也就是中国画里一笔一画这个最基本的语言要素,无论精致小品还是鸿篇巨制,未有不始于此的。这三个层次又是统一不可分割的,笔墨手段是为了创造绘画形象,绘画形象又是为了表达天地万物和主观的思想情感,石涛曰;绘万物自然,吾道一以贯之。因此石涛的美学根源,是以老庄思想为基础的又一次发挥。他认为,笔墨之技巧不是来自古人,而是来自山川万物之具体,大自然即是我师,体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思想,笔墨要当随时代。“蒙养”是艺术家对生活的体验和提炼,画家要深入生活才能感悟到自然之精华,才能领略到笔墨的实质表现。在居室之中只临摹画谱,是体会不到大山大水之奥妙,更体悟不到山水画中“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艺术境界。如不深入生活笔墨则会变的干涩乏味,毫无生气,笔墨只有得自然灵气才能显山川之峻秀,林木之活力。笔墨不仅仅是绘画的表现形式,关键是通过笔墨了解了中国山水文化的发展根源和中国文人的精神气魄。山水画和中国文化血脉相连,相依为生,中国文化和画山文化会一直延续下去,因为它是展示中国人风骨精神的一种特有表现形式。